【忘羡】琼英
#原著向,短篇,甜的
叽的眼睛瞎不过一天,还没开虐就好了,可以放心食用
写短篇的手感离家出走了……可能是什么诡异的新风格……
祝食用愉快w
正文:
小郎中的师傅去城里看诊了,他坐在师傅平日里坐的位子上,喜滋滋地给人开方子。
“诶,这位小先生!”
小郎中闻声抬头,只见一个浑身黑衣,看上去不比他大的青年一脚跨进了医馆,顿了下,又跨了出去,小郎中隐隐听到他在外边说:“进来啊,上回不是你买的吗,你不进来我怎么知道哪种合适?”
再一晃,那人又拖了个白衣公子进来。小郎中眼前一亮:这衣着,这气度,今儿是让他赶上了!
小郎中赶忙从桌子里绕出来,殷勤地笑着:“两位可是身体有恙?”
白衣男人不答话,黑衣的那位笑了笑:“买点擦……嗯,小伤的药膏,您这儿有吗?”
小郎中顿时有点失望,但还残存一点希望,道:“有,有。您要哪种?”
“活血化瘀的就行。”
小郎中从药柜子里捡了个小盒递出来,魏无羡接了,先启开嗅了嗅,味道倒是挺清淡的。
“不成。”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蓝忘机突然出声,把小郎中吓了一跳。
魏无羡看看他:“怎么?”
“……”蓝忘机紧抿着唇,面容都冷了两分。
小郎中辨不出这位的喜怒,以为哪里惹他不悦,吓得冷汗直冒。
魏无羡像是反应过来了,嘴边噙着点不怀好意的笑,却仍然凑过去问:“啊?我觉得挺好的,哪不行了?”
蓝忘机不作声,被他逼得退了半步。
小郎中眼睁睁看着这位貌若美玉的公子耳后窜上了血色,心下大叫不好,这别是真怒了吧!赶忙又翻了几盒出来递给魏无羡:“公子,咱店里的都在这儿了,您挑挑?”
魏无羡看了看,状似不满意道:“有没有清凉点……”
“要润些的。”
魏无羡话音未落就被打断了,蓝忘机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,血色渐渐从他的耳后爬上了脸颊,末了还补了句:“胡闹!”
接过小郎中颤巍巍递过来的一盒,魏无羡放声大笑,付了钱领着人走了。
小郎中抹了把额上的汗,有些惦记师傅的好。
这两位客人实在令人印象深刻,所以几日之后,小郎中一眼就认出了踏进医馆的魏无羡。
只是这次魏无羡眉梢眼角的笑意尽失,没了那份轻快,小郎中一点都不觉得他是和自己一般大的年轻公子了,那眼里锐利的寒气逼得他一个哆嗦。
“小先生,出诊吗?”
小郎中跟着魏无羡到了一家客栈,进了房,魏无羡的脚步突然显出焦急来,几步跨到床边。
不敢怠慢的小郎中过去一看,床上躺的正是那白衣公子,禁闭双眼不省人事,雪白的衣襟上染了几块血色。
小郎中皱了皱眉,搭上蓝忘机的脉,细细一探,没探出什么外伤,只是脉象奇怪,略有滞涩……“应当只是普通的昏迷,我给公子行一套针,公子兴许就能醒来了。”
听到小郎中这样说,魏无羡点点头,眉心终于舒展开了一些,在床边坐下。小郎中耸耸鼻子,医者对气味灵敏,血腥气不是床上躺的这人身上的,却像是魏无羡身上的。
一套针行得小心翼翼,取出最后一根银针的时候,蓝忘机的手指微微动了动,魏无羡一喜,唤道:“蓝湛?蓝湛?”
蓝忘机的意识从混沌中还未清醒,只觉得眼前从昏花成了一片漆黑。
失去意识前他和魏无羡击杀的山妖反复在眼前跳跃,蓝忘机忍不住开口问道:“……怎的不点灯?”
然后猛然一阵撞击声,又有什么被掀翻在地上,细碎的声音响了一片。
小郎中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就被扼住了咽喉,摁在床板上,此刻魏无羡半眯着一双赤红的眼,手劲大得青筋毕露。小郎中连挣扎的力气都使不出来,一时间瞪着眼睛,竟从魏无羡身上看到了索命鬼的影子。
“魏婴。”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坐了起来,伸手搭在魏无羡的手臂上,魏无羡的手劲骤然一松,小郎中从床边滚了下去,惊天动地咳了一阵,才骇然发现自己颈上衣领上全是血渍。
魏无羡垂下的手指紧握,还在不住地滴落鲜血。
“是那妖怪放的瘴气。”蓝忘机说话时眉毛都没皱一下,仿佛失明的不是他的眼睛。
魏无羡静静看着他,充上脑顶的血气渐渐消下去,随之心尖像被人掐了一把,揪疼起来。他反应过来刚才疯得厉害,歉然地给小郎中摸了块分量不轻的银子做诊费,又百般道谢。小郎中看了他的手一眼,还是抱着银子溜了。
屋里静下来,魏无羡才觉得心脏跳得难受,静静和蓝忘机对视,却只能看到对方毫无神采的浅色眸子,越看魏无羡就越心灰意冷。
他没伤的那只手碰了碰蓝忘机的眼角,笑道:“完了蓝湛,你瞎了。我不要你怎么办。”
蓝忘机不动声色,准确牵起他那只滴血的手,拉开袖子,然后扯下抹额慢慢给他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包扎起来,动作娴熟,只比往常迟钝一些。
包扎完了伤口,抹额还剩长长的一截,蓝忘机没松开,将末端牵在了手心里。
魏无羡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,抵着蓝忘机的额头轻道:“还是你厉害,我哪里跑得掉。”
蓝忘机把他搂在怀里拍了拍,拍得魏无羡哭笑不得,这成了谁安慰谁了?
若是魏无羡自己瞎了,他一定隔天就跟没事人似的,他们和寻常人不一样,五感灵敏非常。但是如果是蓝忘机那双琉璃色的眼睛,从此不复清明,魏无羡顿时觉得难以忍受。
在他怀里躺了一会儿,直到头顶上方传来蓝忘机的声音:“下雨了吗?”
魏无羡回客栈的时候就下起了小雨,房间的窗户没关紧,刮进来一点水汽。
魏无羡干脆把窗户推了个全开,探头看了看:“嗯……雨不小,火盆都挪回屋里了。”
说起来今日还是清明节,家家烧着纸钱。蓝家并非年年祭祖,也不在清明节,另有日子。魏无羡是不知道自己祖坟在哪里,这个日子只是冲家乡的方向嗑几个头表示敬意。
“那你我出去走走吧。”蓝忘机不知何时在他身后换好了外衣,染了血的那件已经脱下来了。
魏无羡找店家借伞,小二递了两把,魏无羡趁蓝忘机看不见退回去一把,和蓝忘机并肩走入了雨中。
春分刚过,这时候的春雨细细密密,几乎是粘稠的,空气里除了混着土腥味的水汽,还有一点人家烧纸的烟火味。
魏无羡小心翼翼地将蓝忘机宝贝着,简直把他当个瓷娃娃似的。
“诶诶水坑,抬腿……不是左腿,右腿……”
“低头!”
“你过来别往树上撞!”
第三回把蓝忘机从树跟前拉回来,魏无羡不松手了,挽着他的胳膊给他引路。
这样一来,蓝忘机突然什么幺蛾子都不出了,走得稳稳当当。魏无羡略一想就明白,蓝忘机是动用了灵力探路……刚才七扭八歪全是装的。
魏无羡惊了:“蓝忘机你连这种花招都会用了?出息了你!跟谁学的!”
蓝忘机的眼睛转过来,就算他目光有点涣散,魏无羡仿佛也能看懂:你。
“……”
走了许久,两人的衣襟终于还是打湿了一点,也快走到了小城另一头。
魏无羡刚想说要不回去吧,着凉。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大株梨树,树冠铺天盖地,雪白晶莹的梨花开了满枝头。
“你等等。”魏无羡把伞塞进蓝忘机手里,就顶着雨冲了出去。
蓝忘机打着伞,若有所思地抬起头。
白如琼英,压枝重重。
梨花。
蓝忘机眼前仍是漆黑,脚下踩在一片泥泞当中,眼神却准确地落在了树上的人身上,觉得天地之间一片清明。
魏无羡是个外放的性子,但最隐秘柔软的心事,他从来不说。
比如他今日的愧疚担忧,和过去长久的、几乎成了心结的歉意。比如他从不吝啬在嘴上表达迷恋,真正动情时的亲吻却是一言不发的。
“你猜是什么。”微喘的声音凑过来,鼻尖一阵蜜的芬芳。
蓝忘机把伞向前伸,遮在魏无羡头顶,露出一个浅而满足的笑:“东栏一株雪。”
魏无羡人都愣了。他们屈居小小一把伞下,也屈出了点相伴相依的味道。
何惧风雨。
蓝忘机说:“我从未如此清明。”
回客栈时天已经黑了,魏无羡点了灯,把蓝忘机打理好丢上床,才将带回来的那枝梨花插在花瓶里。
腰上一紧,背后就贴上了温暖的胸膛。蓝忘机散落的头发滑落在魏无羡肩头,端方无存,平添了一丝慵懒,和浓重的依赖。
“赖上我了是吧?”魏无羡好笑,今天蓝忘机这个做派,传出去估计要毁了他含光君的名声。
蓝忘机低沉地“嗯”了一声,突然发力,把魏无羡抄了起来。
“嗯?不是你等等?蓝湛!”
“你等等!”
“前两天买的药膏还……嗯……”
第二天魏无羡被人从被子里剥出来,丢进热水里洗了个底朝天,才昏昏沉沉反应过来,顿时一个挺身扒在浴桶边上:“蓝湛你眼睛好啦!”
蓝忘机笑了笑,眼角扫过桌上摆着的梨花。
心重几何?六两而已。眼界多广?一方天地。
人生看得几清明。
寄予东栏梨花,落于一人手。
END
小剧场:小郎中的复仇
清明过了没几天,有人给小郎中带了张字条,上面字写得端端正正,十分文绉绉,看得小郎中嗤之以鼻。
大意是:药膏很好用,再来几盒。
小郎中打包了店里所有的药膏,想了想,扔进去一个小瓷瓶。
魏无羡拿到手,看到小郎中的字条,说是赠品,混合使用疗效更好。
魏无羡信了。
当天魏无羡就感觉到了来自小郎中的,“春天”般的关怀。
俗话说得好,天道好轮回,不信抬头看,苍天饶过谁。
小郎中:呵呵。
琼英指美玉,衍生意是雪,或者是花,这里是梨花
诗词出处:惆怅东栏一株雪,人生看得几清明。——苏轼《东栏梨花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