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忘羡】雨作酩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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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这块粮糖刀参半,小心下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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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:
姑苏,彩衣镇。
缓步而行的女子长裙轻摆,青年摇着橹,细瘦小舟在水里悠悠荡着。黑瓦白墙的江南水乡总透着一种温婉。
入夏之后,姑苏人都有雨伞傍身的习惯。这会儿的天一直阴阴的,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下起雨来。
但是魏无羡从来没这个习惯,就算是以前在云梦也没。雨伞那么大件,他嫌麻烦,淋着就淋着。为此江澄鄙视过他很多次,但雨大的时候,魏无羡也一直厚着脸皮往江澄伞底下蹭。
魏无羡从酒馆里出来的时候,已经落下点点细雨了。姑娘们打起了伞,花花绿绿煞是好看。魏无羡毫不在意地步入雨中,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在街上瞎转悠。
转到曾经和蓝湛同游的河道,岸上还有店家忘了收的筐。魏无羡仿佛就看见了少年时的自己,和那时候看上去无比厌恶自己的蓝湛,和那筐黄澄澄的枇杷。
但下着雨的河上自然是没什么人的。
夷陵老祖魏无羡被围剿至死,是整十四年前。
被数量骇人的恶鬼反噬,其实是令天地为之震动的一幕。当年上乱葬岗的人,若不是心中默念“罪有应得”,也会因这种惨状而留几分同情。
魏无羡身死后,为防邪气侵害人间,灵力高强的仙首一同作法请雨,是涤清天地浊气的灵雨。
这雨便落了半月有余。
蓝忘机出关时正下着这灵雨。灵雨虽能涤清浊气,但一落之后是要旱大半年,影响农民收成,所以轻易不请。蓝忘机皱眉要问,蓝曦臣已经叹息上前,把这件震动修真界的事,捡着轻的说了。
却是再轻也避不过。
蓝忘机一言不发地听完,眼中已浮上一层血丝。
灵雨,是为了把魏婴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点气息除去。
他抱着可笑的希望赶至乱葬岗。哪怕是数日的灵雨也没浇熄了山头上翻滚的热浪。处处是张狂的邪气,让他想起了那个不羁的人。
短短两三日,他踏遍了乱葬岗的每一寸土地,找得红了眼。
污泥湿透了他雪白的衣摆,他不知。
阴热的地火灼伤了他翻找的手指,他不知。
魏婴的魂魄早已不在此,他不知。
他想找魏无羡能留下的一切痕迹,他想知道魏无羡在哪棵树上喝过酒,哪块石上吹过笛。但终是不知。
后来回姑苏,他买了两坛天子笑。
魏无羡来云深不知处时穿过的校服被蓝忘机偷偷收起来了,想来那时还红了脸。在云深不知处的山林里,他堆起了魏无羡的衣冠冢。
“兄长,我想带一人回云深不知处。”
“带回去,藏起来。”
打开一坛天子笑,浓烈的酒香漫进了雨中。这一坛他全部倒在了小土堆前。
然后他又开了一坛,送到跟前,想想又放下,对着土堆道:魏婴,分我一坛罢。
他灌下了整坛辛辣的酒。
晕劲上来的时候他由着自己倒在地上,鼻尖萦绕着土地里清冽的酒香。是那人身上总会带着的味道。
蓝忘机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里,只剩一句想对着茫茫天地质问。
天大地大,为什么唯独容不下他魏婴。
雨不能答。
“忘机,下雨了。”清谈会毕,蓝曦臣和蓝忘机一同从宴厅出来时,便见着地上已经湿透,这雨下了有一会儿了。
“嗯。”蓝忘机知道兄长为何特地提醒。
蓝曦臣细细看了蓝忘机的神色,终是笑了。
这便真是过去了。
十四年前蓝忘机砸开温氏仓库,往自个儿身上烫了个烙印,加上醉酒淋雨,竟刚养好伤又起了热。
蓝启仁暴怒,虽没罚他,却推了他在林间堆的衣冠冢。
蓝忘机酒醒后看似恢复了往日淡然,衣冠冢也没有再堆。只是每年雨季里的这一日,他会独自在林间坐上整天。
除了今年。
送走来客,蓝曦臣道:“无事了。”蓝忘机便点头,走的是出山的路。
魏无羡乐呵呵地淋在雨中,趴在桥头看水里的鱼。
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,安安静静的。
姑苏的雨下不大,细密而粘稠,像天对地柔软的呢喃。此时魏无羡心中便生出几分柔情来。
可惜只缺……
他突然感应般地往桥下看去。
一片白色的衣角一点点进入眼帘。
“魏婴。”
隔着这么远,他听不见的,却像听见了。
但更像是穿透了无数个日夜的悠远呼唤。
蓝忘机走近,他打着伞,不疾不徐闯进了魏无羡眼底难得的诗情画意。
魏无羡一刻也不能再等地冲下去,撞进蓝忘机怀里。
“蓝湛蓝湛!你们姑苏连雨都带着酒香诶!”
被一身水气的人扑进怀里,蓝忘机丝毫不躲避地伸手揽住。魏无羡抱他抱得死紧,跟要拿他吸干净身上的水似的。
他把伞压低一些,吻上了魏无羡淋得冰凉的唇。
带着喜悦,和虔诚。
为一人喜不自胜,为一人痛不欲生。
能让他如此的,蓝忘机一生只遇着这么一个。
蓝忘机甚少在外做出这种举动,魏无羡被他亲得愣了一下。蓝忘机重新把他揽进怀里,低得震得人心颤的声音轻道:
“嗯,我醉了。”
被推掉的衣冠冢前,其实还埋了一对酒坛。
陈年的酒香也是时候落下来了。
——相思酿酒,酒化雨。雨落成酩酊,天地皆同醉。
END